第 39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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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39 章
成恒宇怕人再惹事, 帶回家後盯著。她本想去找童知茜，成恒宇不讓人出門，“別人的事, 你幹涉做什麽？”
鄭月昭氣笑了, “她是別人嗎, 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冷漠, 什麽事都事不關己高高掛起？”
“人都說物以類聚，他是你朋友, 你幫著他隱瞞, 和他一個陣營, 成恒宇你是不是也像他一樣？”
成恒宇深吸口氣, 他不想吵架，每次一吵元氣大傷, 人又難哄。他緘默，將她抗上樓, 推進浴室洗澡, 滅火。
鄭月昭一想到他把自己當傻子瞞著, 看到人沒好臉色, 睡覺時掙脫出懷抱, 睡到邊沿。成恒宇發現她橫起來，不講理，只像小孩。
燈一關，黑暗中他回想鬧劇，他們在牌局上，聽到第一聲清脆聲時, 是白應淮先警覺，“什麽聲音？鄭月昭和你帶來那個都出去了？”
話音剛落, 又一聲響起。成恒宇起身，一出去便看到兩人撕扯著，不顧形象，她高，略占上風。成恒宇看得心口一緊，生怕她受傷。平日在家橫，出門在外也這麽橫，如若他不在身旁，被人欺負怎麽辦？
說到底，就是不省心。
這麽一鬧，鄭月昭很快入睡，成恒宇怕她掉下去，輕手輕腳把人攬過來。拂開袖子，白皙手臂上幾道血痕很醒目，這才發現，另一手上一片淤青。
成恒宇下床尋藥箱，沒結婚前，藥箱是擺設。上次她痛經卻沒有止痛片，成恒宇將常備藥買回來，用馬克筆寫明過期日期。
他拿了百多邦噴霧，似做賊，怕把人弄醒。折騰半晌，他在她額頭落下一吻，相擁入眠。
翌日，鄭月昭仍冷著臉不和他交流，即便晚上陪著他出息慈善晚宴，她也只在人前挽著著他，笑得甜，人一走，馬上冷臉保持距離。
成恒宇了解她，吃軟不吃硬，尤其這兩日，是個炮仗，一點就燃。只能哄著，等著人心軟。晚宴有表演，她坐到表演結束，用餐時喝了些紅酒，鬧著要回家。
成恒宇陪著她，宴廳外是昏暗走廊，一排橘色線性燈。t她嫌細高跟踩紅毯不好走，脫掉赤腳走。她混著喝，神態裏浮了分醉意。
成恒宇默默撿起鞋，想扶她，被她拂開，“別碰我。”
她垂頭扶墻走，光影下，她的脊柱一截截的陰影明顯。成恒宇跟在身後，不語，不惱。
走到電梯處，成恒宇俯身放鞋，欲給她穿上。她奪過來，“不勞煩您。”
鄭月昭不和他說話，要不是晚會名單固定，她也不想來。她不喜歡參加這種活動，無時無刻端坐，保持客套禮貌的微笑，很累。
她只想回家，洗澡換衣，然後好好躺著。
洗完澡，何蕓樺電聯她，說童知茜不接電話，去看看情況，這事後續如何發展，她們不得而知，兩人擔心，微信電聯都不會。
鄭月昭和成恒宇知會一聲，何蕓樺來捎上她，他知道攔不住，只在人洗完澡後給她噴藥，“理智點，十二點，我來接你。”
鄭月昭懶得理他，當沒聽見，自顧自換了衣服等何蕓樺。
童知茜躲在臥室，房間一陣酒氣，她睡了一整天，燈開時刺得她很久無法適應，啞著嗓子讓她們關燈。
臥室是落地窗，鄭月昭將窗簾拉開，多少透點光。她蹲在床邊，為童知茜抹去眼前碎發，“對不起。”
童知茜坐起來，啞聲笑，“對不起什麽？”何蕓樺默默將空酒瓶收走，也坐在床邊，問她：“分手了嗎？”
童知茜重重的點頭，幾顆滾燙的淚隨之加速落下。
好像是鄭月昭將遮羞布扯了下來，讓童知茜不得已面對殘忍一切。看到她這般模樣，鄭月昭突然後悔了，不該沖動。
也是這一瞬，她明白了，為什麽童知茜要瞞著，因為鄭月昭能看到郭緒為的另一面，真實的那面，而非他刻意營造的那面。
何蕓樺將抽紙丟她懷裏，“我們只陪你這麽一晚上，時間寶貴，如果還和他拉拉扯扯，別說認識我們。”
童知茜一聽，肆無忌憚哭起來，只言片語中得知，她回來和郭緒為深談了一番，冷靜地，平和地，體面地坐在餐廳。
這個時刻童知茜想過很多次，她以為會甩幾個耳光，拍下證據，網上寫小作文，要不好過大家都不好過。
很奇怪，當真來到這天，她真的心平氣和看著愛人，覆古白織燈懸掛在餐桌上方，她伸手晃了晃，光在她的眼底聚了又散，卻不知道開口該說哪句話。
郭緒為嘆口氣，解釋起因經過，道歉，並保證絕無下次。
這個畫面，上演太多次了，每一次都因為她沒有親眼看到他們做.愛的畫面，不成為直接證據，他巧舌如簧，她幫他欺騙自己。他的愛是真實的，不忠也是。她是單親家庭長大，但也不缺愛，怎麽就對渣男上頭，讓她貪婪流戀，甚至沒有底線準則，她想不明白。
她清醒沈淪，一邊貪享，一邊自我唾棄。鄭月昭無數次質問她，渣男究竟哪裏好？她回答過很多理由，不止是說服好友，也是自我說服，可他的每一次傷害就能抵消所有的好。
說到底，就是劫。
童知茜得知鄭月昭和成恒宇結婚後，眼皮跳了好些天。只要鄭月昭進入成恒宇的圈子，必定能從蛛絲馬跡裏發現她。她預料到這一天，她不想將爛透，不健康的感情擺到臺面來讓好友看。
她抱怨，和讓她們看到，是兩碼事。
所以她躲著，讓人瞞著。她知道，鄭月昭一旦知曉，她和郭緒為的問題就不得暴露在陽光裏，就必須解決。鄭月昭愛她，不能袖手旁觀。
如她所料，鄭月昭果然這麽做了，她的內心是覆雜的，沒有埋怨嗎，有的，一閃而過的壞情緒。
她更清楚，是愛她的人看不下去了，就算友誼破裂也要將她從不健康，自我折磨的糟糕關系中解救出來。
平時事業上果斷，冷靜，理智，她的員工肯定想不到她在感情裏是個沒腦子的笨女人。擅長自欺欺人，做縮頭烏龜。最後，需要友人給她揭開真相大面紗。
如果還躲著，那她就真的很窩囊了。
她看著郭緒為，等他解釋完，甚至情緒飽滿地湊到面前來，“茜茜，我錯了。你打我，罵我，別不講話。”
童知茜很疲憊，氣聲說：“郭緒為，分手吧，這次是認真的。以後你愛帶哪個女人就帶哪個女人。”
童知茜決絕抓起包，不再看他，步伐越來越快。
鄭月昭看著人哭，心酸不易，紅著眼拉她的手，將責任往自己身上攬，“對不起，讓你這麽難過。”
兩人抱頭痛哭，何蕓樺嘆口氣，兩個感性的人湊在一起，不知要哭到猴年馬月。何蕓樺適時打斷兩人，“喝點，幹哭不足以發洩情緒。”
床邊的落地窗看出去，是車水馬龍，光怪陸離的城市。它包容又冷漠，每天上演無數的悲歡離合，它照常運轉，霓虹燈照常閃耀，不曾為何人留情。
她們陪著童知茜喝，聽她絮絮叨叨。她失戀多次，是這次最刻苦銘心吧。她們幫著她發洩，轉移，只有這次，上演的不再是狼來了的戲碼。
戲演久了，難以出戲，所以撕心裂肺哭一場，就當作儀式感吧，鄭重其事道別。
鄭月昭在想，等他們離婚時，她會不會也這麽難舍難分呢？
鄭月昭看著不知何處飄來的卡通氫氣球，劃過落地窗，被一陣風加速吹走。是哪個小孩的難過飄上天，它要飄向何處，又落在何處？
成恒宇準點來將人帶回家，她哭紅的雙眼，偏頭看著窗外，成恒宇不大能理解，興許是他缺乏共情力。她知道，主動開口，“跟你說說我和童知茜的故事。”
友誼的開頭是一如既往的俗套，彼此不順眼。
童知茜是拉拉隊的成員，是社團明星。她是讀完一年仍舊不合群不起眼的內向女孩。那所學校的中國人不多，一共就三個，所以她們是認識彼此的，每次擦肩而過，卻從未對視過，打過招呼。
兩人相識，是因為鄭月昭被當地小孩鄙視做種族歧視的動作，鄭月昭氣憤卻不敢反抗。童知茜路過看到，揪著人衣服，罵了一堆臟話，並揚言要po上網。
對方道歉。
童知茜最後將她也罵了一頓，說：“這麽膽小待國內不好嗎，給人欺負了誰來幫你，就這麽憋著，窩囊，給中國人丟人。”
鄭月昭從小是愛哭鬼，嚎啕大哭。童知茜看著過往路人的目光，慌忙慌張哄人，幾番道歉才撫平情緒。
就這麽，兩人認識了。
後來變熟是因為鄭月昭的寄宿家庭，對方只拿錢，態度不好，規矩多。小小六平米的房間，遠超過市場價的租金。食物簡陋，早餐永遠是面包抹花生醬，放學回家要幹家務，否則是懶惰。洗澡要控制水量和時間，不然要額外支付費用。
在陌生環境下，她的確窩囊，國內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公主，在別人家裏拖地洗碗。就這麽一學期，童知茜得知，又將人罵了一頓，告訴她：“出門在外，除了自己，沒有幫得了你。人天生欺軟怕硬，你硬氣點，怕什麽！”
在她的幫助下，鄭月昭開始收集證據，苛待，語言暴力，將一切整合打包發給學校以及留學中介，鄭月昭住進學校宿舍，而寄宿家庭給她打電話道歉，因為他們被取消寄宿家庭資格，他們懇求她寫諒解信，因為他們需要這份經濟收入。
從頭至尾，並沒有真實誠懇的道歉。
童知茜罵了句臟話，她也學著，是她學的人生中第一句臟話。
成恒宇很心疼，她看到花生醬就嫌惡，做任何事都磨蹭，唯獨洗澡快，一切不是沒有原因。“那時候多大？”
“去新西蘭的第二年。”
成恒宇發現，他錯過她的，不止是時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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成恒宇怕人再惹事, 帶回家後盯著。她本想去找童知茜，成恒宇不讓人出門，“別人的事, 你幹涉做什麽？”
鄭月昭氣笑了, “她是別人嗎, 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冷漠, 什麽事都事不關己高高掛起？”
“人都說物以類聚，他是你朋友, 你幫著他隱瞞, 和他一個陣營, 成恒宇你是不是也像他一樣？”
成恒宇深吸口氣, 他不想吵架，每次一吵元氣大傷, 人又難哄。他緘默，將她抗上樓, 推進浴室洗澡, 滅火。
鄭月昭一想到他把自己當傻子瞞著, 看到人沒好臉色, 睡覺時掙脫出懷抱, 睡到邊沿。成恒宇發現她橫起來，不講理，只像小孩。
燈一關，黑暗中他回想鬧劇，他們在牌局上，聽到第一聲清脆聲時, 是白應淮先警覺，“什麽聲音？鄭月昭和你帶來那個都出去了？”
話音剛落, 又一聲響起。成恒宇起身，一出去便看到兩人撕扯著，不顧形象，她高，略占上風。成恒宇看得心口一緊，生怕她受傷。平日在家橫，出門在外也這麽橫，如若他不在身旁，被人欺負怎麽辦？
說到底，就是不省心。
這麽一鬧，鄭月昭很快入睡，成恒宇怕她掉下去，輕手輕腳把人攬過來。拂開袖子，白皙手臂上幾道血痕很醒目，這才發現，另一手上一片淤青。
成恒宇下床尋藥箱，沒結婚前，藥箱是擺設。上次她痛經卻沒有止痛片，成恒宇將常備藥買回來，用馬克筆寫明過期日期。
他拿了百多邦噴霧，似做賊，怕把人弄醒。折騰半晌，他在她額頭落下一吻，相擁入眠。
翌日，鄭月昭仍冷著臉不和他交流，即便晚上陪著他出息慈善晚宴，她也只在人前挽著著他，笑得甜，人一走，馬上冷臉保持距離。
成恒宇了解她，吃軟不吃硬，尤其這兩日，是個炮仗，一點就燃。只能哄著，等著人心軟。晚宴有表演，她坐到表演結束，用餐時喝了些紅酒，鬧著要回家。
成恒宇陪著她，宴廳外是昏暗走廊，一排橘色線性燈。t她嫌細高跟踩紅毯不好走，脫掉赤腳走。她混著喝，神態裏浮了分醉意。
成恒宇默默撿起鞋，想扶她，被她拂開，“別碰我。”
她垂頭扶墻走，光影下，她的脊柱一截截的陰影明顯。成恒宇跟在身後，不語，不惱。
走到電梯處，成恒宇俯身放鞋，欲給她穿上。她奪過來，“不勞煩您。”
鄭月昭不和他說話，要不是晚會名單固定，她也不想來。她不喜歡參加這種活動，無時無刻端坐，保持客套禮貌的微笑，很累。
她只想回家，洗澡換衣，然後好好躺著。
洗完澡，何蕓樺電聯她，說童知茜不接電話，去看看情況，這事後續如何發展，她們不得而知，兩人擔心，微信電聯都不會。
鄭月昭和成恒宇知會一聲，何蕓樺來捎上她，他知道攔不住，只在人洗完澡後給她噴藥，“理智點，十二點，我來接你。”
鄭月昭懶得理他，當沒聽見，自顧自換了衣服等何蕓樺。
童知茜躲在臥室，房間一陣酒氣，她睡了一整天，燈開時刺得她很久無法適應，啞著嗓子讓她們關燈。
臥室是落地窗，鄭月昭將窗簾拉開，多少透點光。她蹲在床邊，為童知茜抹去眼前碎發，“對不起。”
童知茜坐起來，啞聲笑，“對不起什麽？”何蕓樺默默將空酒瓶收走，也坐在床邊，問她：“分手了嗎？”
童知茜重重的點頭，幾顆滾燙的淚隨之加速落下。
好像是鄭月昭將遮羞布扯了下來，讓童知茜不得已面對殘忍一切。看到她這般模樣，鄭月昭突然後悔了，不該沖動。
也是這一瞬，她明白了，為什麽童知茜要瞞著，因為鄭月昭能看到郭緒為的另一面，真實的那面，而非他刻意營造的那面。
何蕓樺將抽紙丟她懷裏，“我們只陪你這麽一晚上，時間寶貴，如果還和他拉拉扯扯，別說認識我們。”
童知茜一聽，肆無忌憚哭起來，只言片語中得知，她回來和郭緒為深談了一番，冷靜地，平和地，體面地坐在餐廳。
這個時刻童知茜想過很多次，她以為會甩幾個耳光，拍下證據，網上寫小作文，要不好過大家都不好過。
很奇怪，當真來到這天，她真的心平氣和看著愛人，覆古白織燈懸掛在餐桌上方，她伸手晃了晃，光在她的眼底聚了又散，卻不知道開口該說哪句話。
郭緒為嘆口氣，解釋起因經過，道歉，並保證絕無下次。
這個畫面，上演太多次了，每一次都因為她沒有親眼看到他們做.愛的畫面，不成為直接證據，他巧舌如簧，她幫他欺騙自己。他的愛是真實的，不忠也是。她是單親家庭長大，但也不缺愛，怎麽就對渣男上頭，讓她貪婪流戀，甚至沒有底線準則，她想不明白。
她清醒沈淪，一邊貪享，一邊自我唾棄。鄭月昭無數次質問她，渣男究竟哪裏好？她回答過很多理由，不止是說服好友，也是自我說服，可他的每一次傷害就能抵消所有的好。
說到底，就是劫。
童知茜得知鄭月昭和成恒宇結婚後，眼皮跳了好些天。只要鄭月昭進入成恒宇的圈子，必定能從蛛絲馬跡裏發現她。她預料到這一天，她不想將爛透，不健康的感情擺到臺面來讓好友看。
她抱怨，和讓她們看到，是兩碼事。
所以她躲著，讓人瞞著。她知道，鄭月昭一旦知曉，她和郭緒為的問題就不得暴露在陽光裏，就必須解決。鄭月昭愛她，不能袖手旁觀。
如她所料，鄭月昭果然這麽做了，她的內心是覆雜的，沒有埋怨嗎，有的，一閃而過的壞情緒。
她更清楚，是愛她的人看不下去了，就算友誼破裂也要將她從不健康，自我折磨的糟糕關系中解救出來。
平時事業上果斷，冷靜，理智，她的員工肯定想不到她在感情裏是個沒腦子的笨女人。擅長自欺欺人，做縮頭烏龜。最後，需要友人給她揭開真相大面紗。
如果還躲著，那她就真的很窩囊了。
她看著郭緒為，等他解釋完，甚至情緒飽滿地湊到面前來，“茜茜，我錯了。你打我，罵我，別不講話。”
童知茜很疲憊，氣聲說：“郭緒為，分手吧，這次是認真的。以後你愛帶哪個女人就帶哪個女人。”
童知茜決絕抓起包，不再看他，步伐越來越快。
鄭月昭看著人哭，心酸不易，紅著眼拉她的手，將責任往自己身上攬，“對不起，讓你這麽難過。”
兩人抱頭痛哭，何蕓樺嘆口氣，兩個感性的人湊在一起，不知要哭到猴年馬月。何蕓樺適時打斷兩人，“喝點，幹哭不足以發洩情緒。”
床邊的落地窗看出去，是車水馬龍，光怪陸離的城市。它包容又冷漠，每天上演無數的悲歡離合，它照常運轉，霓虹燈照常閃耀，不曾為何人留情。
她們陪著童知茜喝，聽她絮絮叨叨。她失戀多次，是這次最刻苦銘心吧。她們幫著她發洩，轉移，只有這次，上演的不再是狼來了的戲碼。
戲演久了，難以出戲，所以撕心裂肺哭一場，就當作儀式感吧，鄭重其事道別。
鄭月昭在想，等他們離婚時，她會不會也這麽難舍難分呢？
鄭月昭看著不知何處飄來的卡通氫氣球，劃過落地窗，被一陣風加速吹走。是哪個小孩的難過飄上天，它要飄向何處，又落在何處？
成恒宇準點來將人帶回家，她哭紅的雙眼，偏頭看著窗外，成恒宇不大能理解，興許是他缺乏共情力。她知道，主動開口，“跟你說說我和童知茜的故事。”
友誼的開頭是一如既往的俗套，彼此不順眼。
童知茜是拉拉隊的成員，是社團明星。她是讀完一年仍舊不合群不起眼的內向女孩。那所學校的中國人不多，一共就三個，所以她們是認識彼此的，每次擦肩而過，卻從未對視過，打過招呼。
兩人相識，是因為鄭月昭被當地小孩鄙視做種族歧視的動作，鄭月昭氣憤卻不敢反抗。童知茜路過看到，揪著人衣服，罵了一堆臟話，並揚言要po上網。
對方道歉。
童知茜最後將她也罵了一頓，說：“這麽膽小待國內不好嗎，給人欺負了誰來幫你，就這麽憋著，窩囊，給中國人丟人。”
鄭月昭從小是愛哭鬼，嚎啕大哭。童知茜看著過往路人的目光，慌忙慌張哄人，幾番道歉才撫平情緒。
就這麽，兩人認識了。
後來變熟是因為鄭月昭的寄宿家庭，對方只拿錢，態度不好，規矩多。小小六平米的房間，遠超過市場價的租金。食物簡陋，早餐永遠是面包抹花生醬，放學回家要幹家務，否則是懶惰。洗澡要控制水量和時間，不然要額外支付費用。
在陌生環境下，她的確窩囊，國內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公主，在別人家裏拖地洗碗。就這麽一學期，童知茜得知，又將人罵了一頓，告訴她：“出門在外，除了自己，沒有幫得了你。人天生欺軟怕硬，你硬氣點，怕什麽！”
在她的幫助下，鄭月昭開始收集證據，苛待，語言暴力，將一切整合打包發給學校以及留學中介，鄭月昭住進學校宿舍，而寄宿家庭給她打電話道歉，因為他們被取消寄宿家庭資格，他們懇求她寫諒解信，因為他們需要這份經濟收入。
從頭至尾，並沒有真實誠懇的道歉。
童知茜罵了句臟話，她也學著，是她學的人生中第一句臟話。
成恒宇很心疼，她看到花生醬就嫌惡，做任何事都磨蹭，唯獨洗澡快，一切不是沒有原因。“那時候多大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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